之前我们谈到,王亚平的家乡烟台福山是个福地,那么这福山到底有什么“福气”呢?还有,福山大樱桃那么出名,凭什么呀?猪嘴香蕉又是怎么回事?
在回答问题之前,咱们先来看一个故事:
话说很久以前,福山有一个村子,叫小水口。当年,宋朝的“大齐皇帝”刘豫遇到的那条大沽夹河,流到这儿时出现一个小河口。这儿靠山靠河,土地肥沃,交通便利,来定居的人越来越多,逐渐形成一个大村子,就是小水口村,后来改名叫绍瑞口。
小水口村有个小伙子,姓唐,聪明胆大,喜欢走街串巷做个小买卖。他听说30里外海边的烟台街特别热闹,就想去见识见识。
但是爹妈死活不让他去,为什么呢?因为烟台街上洋人太多。三十多年前的年,一群法国兵带着洋枪洋炮,开着大船,来占领了芝罘港。他们跟抢占了旅顺口的英军合伙,封锁了渤海湾,还攻打北京城,一路烧杀抢掠。北京的圆明园就是那时候被他们给烧毁的。
现在虽然不打仗了,可洋人却更多了。他们在这儿盖洋楼,开洋行,建教堂,就跟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随便,太气人了!
可是年轻人好奇呀,反正又不打仗,也不会死人,去看看热闹怕什么。小唐好说歹说,终于说服了爹妈。他把家里种的蔬菜瓜果装满两个箩筐,让小毛驴驮着就冲向烟台街。
这烟台街可真没让小唐失望。只见到处是各式各样高大气派的西洋建筑,珠宝店、洋装店、丝绸店、咖啡馆……一家挨一家。蔬菜市、米面市、鱼虾市、鸡鸭市、果木市……应有尽有。到处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,让第一次从山窝窝里走出来的小唐,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。
开埠后热闹的烟台街在烟台街上卖完了带来的东西,小唐又买了一些稀奇的洋货带回家。从此以后,小唐每天都赶着毛驴往烟台街跑,一边看光景,一边卖货。转遍了烟台街,拜过了烟台大庙,逛了奇山所城,他还到烟台山下,远远地瞧了瞧那些外国的领事馆。
稀罕劲儿过去以后,小唐又想到南边的山上去看看玉皇庙。听说这玉皇庙从年前的元朝就有了,那座山跟庙同名,叫玉皇顶,从山顶上还能看到烟台山和芝罘湾。
一个初夏的上午,小唐赶着毛驴,遛遛跶跶地走到玉皇庙东南边,远远地看见玉皇庙高高耸立在山顶上。还没等走近,小唐就被山坡上的一片果园吸引住了。
只见果园里郁郁葱葱的青枝绿叶间,缀满了一串串果子,有的红得发紫,有的黄得晶莹,煞是好看。那些果子比樱桃大,比山楂小,好奇的小唐瞪大了眼仔细端详,愣没认出那是啥。
这时,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洋人出现在果园里,他提着篮子在摘果子。小唐赶快闪到一旁,悄悄伸头朝里望。他没跟洋人打过交道,不知对方会不会伤害自己,可他又特别想知道那些树上长的是啥。
正犹豫时,洋人发现了小唐,朝他笑笑。小唐胆子大了些,他索性走出来,指着洋人篮子里的果子,问那是什么。洋人说是车厘子,还递给小唐一串。
小唐接过来一瞧,跟自家山上种的樱桃有点像,只是这种更大更红更结实。他放嘴里一咬,呀,真爽!汁水多,果肉厚实、脆甜,味道更浓郁。它的果核,就跟家里的樱桃差不多。
中国小樱桃vs福山大樱桃小唐惊奇之余心想,自己家种的樱桃个头太小,皮太薄,一碰就破,放一晚就烂。如果自家树上也能结出这种洋果子,那该多好呀!
这念头一旦生成,就在小唐心里扎下了根。他像着了魔似的,整天琢磨这事儿。而且,每次到烟台街卖完货,他就不由自主地来到洋人的果园,也慢慢跟洋人熟络起来。
他逐渐了解到,这个洋人名叫倪维斯,是美国人,四十多年前和媳妇一起来到中国。
他们去过上海、宁波、杭州等很多大城市,最后却认定了小小的烟台,在这儿盖了小洋楼,定居下来。他还买下了山坡上这10亩地,开辟成果园,起名叫“广兴果园”,把从美国和欧洲收集到的很多种优质水果苗木带到这儿来种植。
广兴果园的匾额,现存于烟台开埠博物馆这个倪维斯虽然看着十分友好和善,但小唐却并不想太靠近他。这些洋人来到中国,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,谁还不知道呢!但这也不耽误小唐总是有事没事地往玉皇顶跑。
转眼到了秋天。小唐发现广兴果园里又多出很多新果子。一打听,什么爱普儿、必鹅儿、普拉姆等等,都是些洋名字,小唐也记不住。
不过,那个艾普儿还真不错,它长得很像自家山上种的苹果,不同的是这种洋果子个头更大更脆,皮儿薄,汁儿多,酸甜可口。
小唐的心痒痒的,就像有一百只猫爪子在不停地挠。凭什么呀,他们洋人的果子为什么能长这么好?自己家种的果子为什么就又小又丑又不好吃?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果树也结出这么好吃的果子呢?
小唐想了半年时间,也没想出什么道道儿来。第二年春天,小唐又一次来到广兴果园,看到倪维斯带着几个当地农民在修剪果树枝。他灵机一动,有主意了。
不是有句老话说“樱桃好吃树难栽,离了嫁接尽瞎掰”吗?何不弄几根树枝回去嫁接呀?
于是小唐往前凑了凑,问:“倪大爷,你这儿需不需要人手往外搬树枝呀?我去年吃你那么多水果,怪不好意思的,让我来帮你干点活吧,不要工钱。”
就这样,小唐趁着搬树枝的机会,偷偷挑选了一些好点的藏了起来,然后在回家时悄悄放进驴背上的箩筐里带走了。回家后,他又悄悄将那些树枝嫁接到了自己家的果树上。
三年后,小唐嫁接的果树开花结果了。在福山独特的地理和气候环境下,新结出的果实不但远胜于原生的品质,甚至比洋果子更好吃。福山的福气,可见一斑。
乡亲们纷纷来到小唐家的果园看稀奇,问他那是什么果子。小唐说,嫁接在樱桃树上的,就叫它“大樱桃”吧;嫁接到海棠树上的,香味很像南方的香蕉,长得又像猪嘴,就叫它“猪嘴香蕉”得了。猪嘴香蕉,就是后来名闻全国的青香蕉苹果。
绍瑞口的青香蕉和百年老果树大樱桃和青香蕉这一对难兄难弟,从此在福山安了家,落了户。小唐也因为这一对兄弟,成了福山的名人,胶东的名人。
第二年春天,他把自家果园的新枝条剪下来,送给乡亲们嫁接栽培。不久,福山紫埠村有人嫁接培育的“红香蕉”也成功结果了。
大樱桃和青香蕉、红香蕉从此在福山繁衍开来。这些漂洋过海远道而来的洋樱桃、洋苹果,得了福山福地的滋养,落地生根,开枝散叶,焕发出勃勃生机。
一百多年来,小唐与大樱桃和猪嘴香蕉的故事在福山民间口口相传,一直到今天。当然,这个故事还有其他版本。我们先不说哪个版本更接近真实,事实上,福山绍瑞口村之所以能成为中国大樱桃第一村和烟台苹果第一村,还真与村民唐殿功有关。而且,毓璜顶东南山坡的广兴果园,也的确是美国传教士倪维斯买地经营的。
上图中的就是美国传教士倪维斯(JohnLivingstoneNevius,-年)。
一个年轻农民、一个美国传教士和几根果树枝,无意中成就了两个海内外知名的水果品牌,成就了烟台“水果之乡”的美名。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机缘巧合呀!有人说,是“天上掉下个倪维思”。
那么,这个倪维思是怎么“掉”到烟台来的呢?他为什么没“掉”到别的地方去?咱们下回再接着说。
愿用饱含山海浓情的笔墨,述说胶东民间的万种风情。我是小龙鱼,感谢您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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